鸟鸟专栏:我有时尚的自由,也有不时尚的自由-世界热推荐
鸟鸟
(资料图片)
我虽然自己没打算做潮人,但我希望身边能有越来越多的潮人,也希望他们越来越潮。我有一个比较狭隘的观点,就是一个社会对时尚的包容度越高,人们对自我表达的安全感就越高,文化生活就越有活力。
把这期专栏的主题告诉编辑时,她开玩笑说,可不可以不要太“损”时尚,毕竟我们这是一个时尚杂志。我说好,这期我就写写时尚的好处。
我觉得时尚除了总是要人花钱,有时候过分突出光鲜的一面之外,其实也有一些好处,就是可以最快地向他人介绍自己。一个人穿什么衣服,往往体现出他希望别人怎么看待自己,就像心理学上说的:不是一个人摘下面具才可以认清他,有时我们也可以通过一个人戴上什么面具来了解他。不管怎么样,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躲避时尚,也无法躲避这一套社交符号。
鸟鸟
我个人而言,相比做一个时尚的实践者,我更喜欢做时尚的旁观者。我很喜欢欣赏美的人们做一些美好的尝试,脱口秀演员里就有一些很时尚的人,比如“肉食动物”的大木和晃晃。有一次我遇到晃晃,他在络腮胡上扎了很多个彩色的小花,当时我就问了他好多问题,因为这的确超出了我的认知。络腮胡是极其具有男性特质的符号,彩色小花又很可爱,他把两个元素结合在一起的时候,我觉得这想法真是特别极了。
璎宁也有很好的穿衣风格(虽然我自己不会穿,但我也能看出来谁比较会穿),她经常穿有点运动风、有点日系的休闲装,有一种又帅气又阳光的感觉,由于她本人也喜欢运动,富有活力,所以让人觉得格外恰当。
漫才组合肉食动物和脱口秀演员璎宁
时尚不只是为了好看,还要展示出自己的内在性格。而且也不需要把追求大牌当作一个目标,而是把日常的穿衣搭配当作美学实践来做,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价格可能并不是时尚的初衷。我觉得对时尚的追求,最终还是要落到自我上来,不能仅仅是跟随流行趋势去完成购买这一行为。
要变时尚,最重要的是要花许多时间在镜子前面,回想上中学的时候,我总要偷偷把镜子放在笔袋里,上课也要偷偷照一下,脸上起一个痘痘就总是要立刻手刃它。过了那个阶段,就感觉照镜子是一件没有效率的事了。
鸟鸟
此外我总感觉冬天是很难时尚的季节,可搭配的衣服比较少,买衣服也总是功能大于审美。每到冬天,我妈就会给我织一件新毛衣,书柜里放着两本已经翻旧了的教人钩针的画册。内蒙古产羊毛,呼和浩特有毛纺厂,我妈买回来的几团新毛线,总是蓬松又柔软,上面带有樟脑球的气味。然后我妈拆开毛线的包装,让我支起双臂,把毛线重新绕一遍,这样就能在钩针的时候把毛线套在自己胳膊上。
我妈想织毛衣主要是受我大姨的影响。大姨每年都给我表姐织一件,我表姐穿小了,第二年就给我穿。毛衣虽然是自己织的,但非常有审美上的巧思。有一年表姐给我的毛衣上面有一头狮子,狮子的主体是针钩出来的图案,只有尾巴是用一小把黄色毛线做的,很有实感,我上课的时候经常想要捋它。我妈给我织的毛衣一般就没有那么复杂,是纯粉色,有一点麻花纹的;我妈经常织到一半,把正在做作业的我叫到客厅,要我套在头上试试,我就小心翼翼地把胳膊和脸穿过几根毛衣针,我妈会说一些我听不懂的针织策略。
我妈为了能让我把毛衣多穿几年,那件毛衣织得特别长,我要用校服外套才遮得住下摆。后来我妈也比较佛了,快到冬天就带我出去买毛衣。但买到的毛衣,往往是棉线针织衫,这样的毛衣沉重而不够保暖,不像羊毛,虽然扎脖子,但保暖效果奇好,让人上课昏昏欲睡。
我觉得我之所以离时尚比较远,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我住在内蒙古。那里气候比较严寒,春天有沙尘暴,秋天昼夜温差大,冬天寒风刺骨,只有短暂的夏天适合追求美。时尚的人群要么迁徙到了南方,要么只能在家里拍,想要街拍,别说找不到时尚人士,连这么有奉献精神的摄影师都没有。这就是为什么网上总看到上海街拍、深圳街拍,很少看到呼和浩特街拍。看上海的街拍经常看出一种悠闲,街边的咖啡馆,骑自行车的年轻人,呼和浩特就很少有街边咖啡馆,骑自行车的人也常有一种谋生的艰难,很难悠闲起来。
最近我关注了一些极简博主,他们有一种时尚主张,叫胶囊衣橱,其实逻辑也很简单,就是都用黑白灰和驼色的单品,就可以互相搭配。我看看自己的衣柜,衣服上有大logo,没有黑裤子,没有白裤子,只有五条牛仔裤,不禁感慨,真正时尚的人,连极简主义都不妨碍她时尚,而我的穿衣风格还是混乱又单调。
生活中的鸟鸟
追求时尚经常有程度差别,大家都有比较固有的视角,就是觉得穿着不如自己时尚的人是老土的,比自己时尚的人则会引起潮人恐惧症。潮人其实没有妨碍到任何人,他们只是按自己的审美装扮自己,只是因为和我们固有的认知不同,就让一些人感受到了不舒适,但一个文明人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尊重他人的存在。我在网上看到人是不是应该在外面穿瑜伽裤的讨论,其中有一个热评说,穿衣自由就是在合适的地方穿合适的衣服,有很多人点赞。但我相信,在所有点赞的人里,他们各自所认为的“合适”也不可能完全一样。
似乎女性穿衣服总会陷入到这样的双重困境里,要么就令人没有欲望,要么就由于自信地展露自己的性感而被人评价不得体。女性被骚扰了也会有两种评价,要么就贬低受害人是一个不足以令人产生欲望的女性,要么就说你既然打扮得如此诱人,想必早就做好了被占便宜的心理准备。这种困境总让我觉得很无奈,也很困惑,一名女性到底要如何活着,才能被认为既有魅力又值得尊敬呢?
鸟鸟在《送一百位女孩回家》节目中谈及女性外貌压力
十年前的春节,我到大姨家过年,我的表姐脸上有伤,我们问怎么回事,表姐说她年前走夜路,因为戴了项链和耳环,还挎了很不错的皮包,于是被飞车党抢了,把她的包带走了不说,把人也拖倒了。最后全家人一致得出结论:年底人们都需要钱,不要露富,不要戴首饰,不要走夜路。去年过年,表姐还是非常爱美的样子,不仅把自己打扮得很好看,我的小外甥也被她装扮成一个潮男。我想时尚可能就是有这样的力量:一旦你拥有了这方面的审美和创造力,就再也无法掩盖,即便展露自己的魅力是有风险的,但追求美本身,又令人如此着迷。
和温饱相比,穿衣自由是一个有些矫情的议题,但我对一些人对于美的渴求,甚至甘愿冒一些风险来追求个性的做法,还是心生羡慕。人有自我表达、自我风格,是很不容易的事,因此周围的人与其说要他们剪掉枝桠,不如保护他们的锐气,毕竟这才是社会发展的意义不是吗?就是人在其中不仅可以生存,还可以富有美感地生活。
除此之外,我认为的穿衣自由除了积极的自由,即人可以尽自己所能穿得时尚、青春、彰显风格,还应包含着一种消极的自由,就是也可以不在时尚方面做很多尝试。我理想中的穿衣自由是我有时尚的自由,也有不时尚的自由,可以既不会因为穿着时尚而被人荡妇羞辱,又不会因为不时尚而被人批判“不够女人”。
鸟鸟在自己微博对这张火上热搜的照片也进行了调侃
我虽然自己没打算做潮人,但我希望身边能有越来越多的潮人,也希望他们越来越潮。因为只有他们能自由地穿瑜伽裤,我才能自由地穿牛仔裤;只有他们能自由地戴大耳环,我才能自由地戴小耳钉。
穿着保守的自由是不必争取就有的,因此也不必由于自己选择了更安全的着装风格,就对其他相对小众的穿着嗤之以鼻。我有一个比较狭隘的观点,就是一个社会对时尚的包容度越高,人们对自我表达的安全感就越高,文化生活就越有活力。
原文刊载于《时尚芭莎》2023年2月刊
编辑:李津
排版:miffy
部分图片提供:笑果文化、鸟鸟微博、《送一百位女孩回家》节目
标签: